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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姥姥和马爷爷跑到算命先生那里要做什么十二生肖来历的传说真实故事|逃不出生活牢笼的我,选择了自杀算命,老家风俗,孩子满月后都要去找算命先生算一张“定根八字”,算算孩子五行缺啥,有没有犯着哪位牛鬼蛇神等等。我本来不大信这些,奈何春节回家过年,爷爷奶奶两位老人家非得让我们带着孩子去算一算,我和老婆不便拂了老人家们的意,只得依从。
算命先生说了很多,我也没有认真去听,只听到他最后说:“要给孩子找个干妈!”
当时我淡然一笑,心想这事容易,随便找一个不就成了?但又突然想起红楼梦里的两个干妈,顿时警惕起来:“找干妈可不能随便!”
红楼梦里的哪两个干妈?一个是贾宝玉的干妈马道婆;另一个是巧姐的干妈刘姥姥。


要说这两个干妈,她们有着一点共同之处,都是想从贾府捞好处。但最大的区别在于,刘姥姥这个干妈很有人性,懂得感恩图报;而马道婆却是自私自利、丧尽天良,毫无人性可言。
在红楼梦第二十五回,贾宝玉被贾环使坏烫伤。马道婆便去装神弄鬼,欺骗贾母说什么只要是王公卿相家的孩子,一出生就有许多促狭鬼跟着他,一有空就拧他或者掐他一下,吃饭时打落他的饭碗,走路时推他一跤,所以一般大家子的子孙都长不大唬得贾母忙问有没有化解之法,然后她就趁机骗取贾母的香油钱。本来嘛,她就是以此为生的,她骗的那几个钱对于贾府来说是九牛一毛,无伤大雅。
可她这厢刚骗了贾母,立马又跑到赵姨娘处,怂恿赵姨娘暗害贾宝玉和王熙凤。王熙凤平时太过嚣张跋扈,嘴上得理不饶人,或许得罪过她,她要寻机报复也未可知。但贾宝玉正如赵姨娘所说“还是个孩子家”,且又是她的干儿子,又哪里得罪了她,她要将其置于死地?不过就是利欲熏心、自私自利、丧失人性罢了!贾宝玉和王熙凤若非有“假宝玉”,就险些身死她手!贾宝玉找到这样的干妈,也算他倒霉!

反观刘姥姥,她之所以成为巧姐的干妈,不过是因为巧姐生了病,她恰巧提出了建议:“富贵人家养的孩子多太娇嫩,自然禁不得一些委曲,再他小人儿家,过于尊贵了,也禁不起,以后姑奶奶少疼他些就好了。”因为那时候巧姐还没取名字,于是就让她给取一个:“一则借借你的寿,二则你们是庄家人,不怕你恼,到底贫苦些,你贫苦人起这个名字,只怕压的住他。”
在久远的年代,天空一片纯蓝,青山一片苍翠,江河日夜奔流,人类不断繁衍……
一日清晨,玉帝驾坐灵霄宝殿,聚集文武仙卿早朝,礼未已,便见太白金星急急上前奏表:"万岁,臣日前下凡省察,人间祥和昌盛。但因没有时间管制,人类不能辨别季节循环、不能辨别年尊年幼;天上一日地下一年,长此以往,人间怨声载道,世态不稳。为此老臣以为该教化凡间天庭之文明;给凡间定时间,给人类归归属了。"
玉帝闻言一怔:"唔,言之有理,可如何给凡间记时记年,如何给人类归属,爱卿可有主意?"太白金星趋前一步又奏道:"臣以为,到凡间征选十二种动物来天庭,任它们为属相并作为地支,配上已有的十大天干以记时记年;再将十二属相作为生肖给人类归属,十二年一个轮回,岂不是一举两得?"
太白金星话音刚落,殿前众神纷纷点头称道。玉帝大喜,唤过贴身侍官,传旨:"朕封你为'属相官',即刻带旨下凡,严格甑选考核普天下动物,选出十二种动物做属相,凡征选上的动物第一个赶到天庭报到的,就封它为'生肖王'。"
属相官领旨,不敢怠慢,匆匆驾起彩云,飞向人间。
我们的故事就从这里开始--
这天,馋猫来到河边钓鱼,没一会,就开始哈欠连天,不停地伸伸臂扭扭腰。馋猫把钓鱼竿放在地下,趴在河边打起盹来。馋猫的尾巴无意中垂到水里,没想到一条大鱼以为是什么美食死咬住它的尾巴不放。
馋猫痛得惊跳起来,"啊"的一声向上一窜,将鱼带了上来,当它发现咬着自己尾巴的是一条大鱼时,真是欣喜若狂。
馋猫提着鱼篓背着鱼竿,嘴里哼着小曲,为今天意外的收获而沾沾自喜。
这时,一只小喜鹊从馋猫的头顶飞过,边飞边大声地喊道:"做属相,成神仙!做属相,成神仙……"
馋猫向小喜鹊招招手,问道:"什么叫属相呀?做了属相就能成神仙吗?"
小喜鹊答道:"玉帝要召普天下动物,选出十二种动物作为人类的属相。凡是选为属相的动物都封为神仙……"
馋猫一听,双眼顿时放出青光,忙问道:"那该去哪里应召呀?"小喜鹊答:"快到庙街去报名吧!"
馋猫听了,也不道声谢,一溜烟跑回了家。
院子里,馋猫的佣人老鼠正高举斧头在劈柴。
馋猫喝道:"耗子!耗子!快去庙街为我报名,我要做属相,我要成神仙!"
老鼠又拾起一段木头,怯怯地说:"等我把这柴劈完再去吧。"
馋猫对准老鼠的屁股一踹,"不行!得立即去,快去!"说着将老鼠踢出了院门。
老鼠没头没脑地跑到庙街,东张西望不知到哪里去报名。平时冷清的庙街因为征选属相而变得车来人往,热闹非凡。大街小巷到处张贴着普召令,蓝天中各种鸟雀天女散花般地飞翔着、呼喊着……
这时,老鼠见猴子远远走过来。猴子因为已报上名,吹着口哨,正春风得意。老鼠忙迎上前去,拱手作揖:"猴大哥,应征属相该去哪儿报名呀?"
"怎么?你也想去报名作属相?别去了,别去了!报名的队伍排得见不到尾,早就轮不到你啦!"猴子好言相劝。
老鼠焦急地一跺脚:"可……可我……我一定得去呀!"
"你真要去啊?!"猴子搔了搔脑门,"去贤德庙吧。"说着便蹦蹦跳跳地走了。
老鼠一迭连声道谢,跌跌撞撞赶往贤德庙。
贤德庙门前,报名的队伍已经排得很长了,一眼看不到头。队伍里的动物们都踮着脚,不停地向前望,看看还要多久才能轮到自己。
这可如何是好?老鼠抓抓头皮,计上心来。左顾右望见没人注意,便倏地一下插进了队伍,窜到了大象的鼻子底下。
老鼠不停地跳起来往前看。唉!可惜个子太矮小,只能瞧见一些动物粗壮的腿。队伍前面,玉帝派下来的属相官来到人间之后便选定贤德庙作为征选属相的报名地点,并遣喜鹊等飞鸟四处传播玉帝的旨意。此时它正严肃地坐在案桌前,朱红的桌面上摊放着一本金黄色的应召簿,凡是被选上的动物就在那上面按个手印。属相官身后的墙上贴着经它严格考核后选上的动物名单,有龙、虎、牛、猴、猪、鸡、蛇、狗。
这时,轮到狐狸报名了。
属相官低下头,认真地看了狐狸一眼。
狐狸眯缝双眼,对属相官妖媚地笑笑,说道:"高贵伟大、正直不阿的属相官,我是狐狸,请允许我报名。"
属相官听了狐狸这话,眉毛动了一下,僵冷的面孔变得柔和起来。
"最近有没有无故伤人?"属相官开始质问狐狸。狐狸把头摇得像拨浪鼓:"我一向心慈手软,怎么会干这种勾当?!"
属相官又问道:"有过偷盗行为吗?"
"我对偷盗行为从来就深恶痛绝。"狐狸回答得慷慨且激昂。
属相官听了点点头,流露出赞许的目光。狐狸身后的长尾巴小白兔忙窜到属相官面前:"属相官,你别听它信口雌黄,它前几天在鸭子家偷了一箩筐鸭蛋,后来被鸭子们扭到衙门里问罪,还在大牢里关了半个月呢!"
"可有此事?!"属相官板起面孔问狐狸。"您,您千万别,别听兔崽子胡说,它是胡编乱造冤枉我……"狐狸虽然口里这样说心里可紧张了,它还想狡辩。这时,动物群中的马大叫道:"属相官,小白兔说的一点也不假,老狐狸想骗您呐!"其它动物也跟着起哄,并向狐狸扔小石头。
狐狸抱着头,狠狠地瞪了小白兔一眼:"咱们走着瞧!"悻悻地溜了。
伶牙俐齿的小白兔顺利地答完属相官的问题通过了考核,报上了名。接着,马和羊也一一报上了名。
再说,老鼠站在大象前面不停地跳来跳去,搔耳弄腮,急得眼睛都红了,要是报不上名,回家可怎么向猫老爷交代呀?
大象低头瞧见老鼠的模样,忍不住嘲讽道:"你这家伙也想做属相,太不自量力了吧?"
"我是来为我家主人报名的!你能不能让我站在你背上,让我看看还要多久才能轮到我?"
"哼!你算什么东西,"大象傲慢地说道,并从鼻孔里发出一连串嗷嗷的嘲笑声:"瞧你这副贼头贼脑的样,还想站在我背上,简直是做梦!"
老鼠气坏了,这大笨象竟敢骂我,看我给它点厉害瞧瞧。想着就张开嘴,露出锋利的牙齿对着大象的脚趾头狠狠地咬了一口。
大象痛得大叫一声:"哎哟,死老鼠,你竟敢咬我?!看我怎么收拾你!"大象伸出巨腿去踩老鼠。"嘣!"大象的腿像山一样压了下来,可老鼠敏捷地往旁一窜,躲开了。大象不停地踩,老鼠不停地跳,大象踩了十几回也没踩着,累得直喘粗气。
老鼠双手叉腰,望着大象笨头笨脑的模样,笑得前俯后仰:"好个大笨象!好个大笨象!"
大象气极了,改用鼻子去抽打老鼠。老鼠却趁着大象的鼻子垂到地面时,"唰"地钻进了它的鼻孔里。老鼠在大象的鼻孔里东挠挠西抓抓,抓得大象鼻孔抽筋吸髓般的难受,想笑又笑不出,想哭又哭不成,它皱紧眉头,把鼻子高高地扬了起来……
"啊……啊……"大象张大嘴,鼻孔抽搐着。
"啊----啾!"大象终于爆出一个惊天动地的喷嚏。
老鼠在大象的鼻孔里被喷了出来,像支离弦的箭似的飞向队伍的最前头。动物们一个个抬头惊诧地望着头顶上飞过的老鼠。
这时,队伍前头的猫头鹰通过了属相官的考核,最后一个名额就将落在它身上了。
属相官把应召簿摊到猫头鹰面前要它按个手印。
猫头鹰兴奋地举起爪子,激动得语无伦次:"我……我……报……报上了……"它还没说完,只听"啪"的一声,老鼠从天而降,双脚正好按在了应召簿上。
猫头鹰傻了眼,呆呆地望着老鼠,半天醒不过神来。只听见属相官对着老鼠喝道:"你来干什么?!"
"我……,我……我……我家猫老爷……"老鼠这时也吓呆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属相官有点不耐烦。
老鼠本想说,我是来为我家的主人猫老爷报名,但转念一想,要是我老鼠也做了属相,成了神仙,岂不扬眉吐气了?!想到这里,老鼠镇定地朗声道:"我,我来报名做属相!"
老鼠身后的猫头鹰听了一愣神,但立刻反应过来,大叫道:"你,你真无赖,竟敢抢我的名份!"猫头鹰边说边扬起闪着寒光的利爪,"看我将你撕了!"说着向老鼠扑来。但见老鼠敏捷地把头一低,趴在应召簿上……猫头鹰的利爪竟不偏不斜地在属相官的脸上划出了几条血痕。
这还得了!属相官气得暴跳如雷,"哎哟,畜牲大胆!瞎了眼啦!"它伸出拳头对着猫头鹰的面上狠狠一击。这一拳正好击中猫头鹰的双眼,猫头鹰眼冒金星地翻了出去摔落在地上,只觉天昏地暗,什么东西也看不见了。
属相官因面上被抓出了几道血痕,气得把应召簿一抖,将老鼠抖落在地:"好了!你就是最后一名了。"
"您……您真是青天大老爷。"老鼠三叩九拜道,"咱……咱鼠辈世世代代忘……忘不了您!"
"够了,够了!"属相官朝老鼠摆了摆手又对还在伸长脖子的动物们道:"应召到此为止,凡是选上的动物明天上齐天峰到天庭去报到,玉帝将按到达的先后次序排名,第一名到达的将封为'生肖王',并赐予金袍,大家记住啊!"属相官说完,把应召簿往腋下一夹,一手捂着被猫头鹰抓得火辣辣的面庞,急急地腾云驾雾向天庭飞去。
属相官飞走后,动物们仍站在贤德庙前久久不肯离去,应召上的动物相互庆贺,未召上的也一个个向应召上的动物们道贺,可是谁也不向老鼠道喜。这时候,马踢踢踏踏地走了过来,斜眼看见被冷在一旁萎琐不堪的老鼠,禁不住从鼻孔里喷出"嗤"的一声,道:"用如此手段抢得名额,真卑鄙!跟你这种败类争'生肖王'真有失我马辈形象!"未选上的动物们也七嘴八舌发泄道:"是啊,是啊,属相官真是瞎了眼,我们谁不比这老鼠强?它岂能成仙?!"
老鼠咬着牙,也不反驳,默默地站着,心里却暗道:"我一定要夺得'生肖王',让你们瞧瞧我老鼠的能耐!"
小白兔听到动物们吵吵闹闹乱成一团,尖声道:"既然老鼠已经选上了,也别再挖苦它啦,我们还是早点回家歇息,明天还要去争'生肖王'、看热闹呢!"
动物们觉得小白兔的话有理,便一哄而散。
再说老鼠忐忑不安地往家走,一路上琢磨着该如何向猫老爷交待。到院门口时,老鼠缩头缩脑地往里瞧,馋猫喝酒吃鱼,正在兴头上。
老鼠走进院子,拿起斧头二话不说就劈柴,心里却在盘算着如何早点离开。
"你回来了,报上名没有?"馋猫斜眼看见老鼠,问道。
老鼠身子抖了一下,慌忙说道:"报…报了……",心中有鬼,不敢抬头。
"真的没白养你。"馋猫笑了,觉得老鼠今天劳苦功高,"来,来,过来吃鱼。"
"我……我,等一会儿"。
馋猫很开心,一边大口大口地吃鱼,一边提着酒坛子咕噜咕噜地灌酒。一会儿,酒足饭饱,道声:"好了,我先休息,明天一早叫我!"便昏昏乎乎地趴在桌上睡着了。
老鼠见馋猫鼾声如雷,溜到它身旁,扯扯馋猫的胡须,见没有动静,便撒腿往外跑,回头见桌上还有半袋馋猫吃剩的花生,又蹑手蹑脚地回来,顺手提上出了院子。
馋猫睡得正酣,猫头鹰跌跌撞撞地跑到院门前,拼命打门:"死耗子,快出来!我要剥你皮抽你筋!"猫头鹰的两只眼圈又黑又肿,翅羽凌乱不堪。
"吵吵闹闹的来干什么?!"馋猫被猫头鹰的叫喊声吵醒,恼怒地走去开门。
猫头鹰凶巴巴地吼道:"你家的老鼠抢了我的名额,自己报名做了属相。"
"胡说!它自己做了属相,没为我报名?!"馋猫一惊。
"千真万确,不信你就找它出来问问!"
"这只死耗子!"馋猫怒发冲冠,七窍冒烟。它见院子里没了老鼠,便一脚踹开房门,翻箱倒柜,把家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着,气得在院子里团团转。忽然,它发现自己放在桌上最喜欢吃的花生也不见了。这还了得!这死耗子不但没为我报名,还偷走我的花生。馋猫越想越气愤,恨不得立刻找到老鼠将它千刀万剐。
"一定是到天庭去争'生肖王'了,快往齐天峰追!"猫头鹰大叫道。
馋猫冲出院子去追老鼠,猫头鹰紧跟其后。这时,天色已暗,猫头鹰模模糊糊的双眼却越来越清晰。从那以后,猫头鹰便阴阳颠倒,它白天看不见东西,晚上却看得一清二楚。
且说老鼠提着花生就往小白兔家里跑,它知道猫一旦醒来发现它溜了,一定会来追它。老鼠想兔子善良,而且今天又帮它解了围,到兔子家先躲一躲,明早再跟它一起去齐天峰。老鼠跑到兔子家门口,望望四周见没有动静,便"笃笃笃"地敲门。
正嚼着萝卜叶的小白兔闻声打开门,见老鼠提着袋花生急匆匆的样子感到很奇怪,刚想发问,老鼠已三言两语说明了来意。
"别,别,别!别躲到我这儿来,我可不敢得罪你家猫大爷!"小白兔说着"砰"的一声把老鼠连推带搡关出门外。老鼠无奈,叹了口气:"胆小鬼!"径自走了。
再说,气急败坏的馋猫一边追,嘴里还一边骂着:"死老鼠,臭老鼠!"刚从兔子家被撵出来的老鼠远远听到馋猫的叫骂声,吓得慌忙躲到一块大石头后面。
馋猫跑来了,见大石头旁有一丛草,它乱翻了一气,边翻边吼:"死老鼠,滚出来!"躲在石头后面的老鼠吓得捂住胸口不敢喘气。
馋猫继续往前跑。这时,老牛正大汗淋淋地在路旁的田里耕地,见馋猫急匆匆地往齐天峰方向跑,忙问道:"你跑这么急去干什么呀?"馋猫懒得搭理,仍咬牙切齿地往前跑……
老鼠躲在石头后面,不停地拍着胸口。好一会儿,老鼠猜想馋猫已经跑远了,才缩头缩脑地走出来,长长地舒了口气,用手擦去额头的汗珠,自言自语道:"哦,好险!总算逃过了这一劫……"老鼠还没说完,忽然不知背后被谁碰了一下,吓得惊叫一声,却又挪不动腿。
老牛站在老鼠身后道:"尾巴扫一下你就吓成这样?做贼心虚了吧?咦,你家的猫急着往齐天峰跑,是不是去天庭争'生肖王'?"
老鼠看清是憨厚的老牛,悬着的心才落了下来,心想这老牛还不知道自己抢了名额报名做属相的事,于是忙点头道:"是……是的!我家主人说……说,一定要、要做、做…'生肖王'。
"那……我也不能落后。"老牛说着就要上路。
"牛大哥,能否带我一起去看看热闹。
"老牛心想,这老鼠没什么份量,带着它在路上有个伴也好,于是说:"好吧,上来吧。"
老鼠听了,高兴得"噌"的一下窜上牛背,刚坐稳便不停地往嘴里扔花生米,嚼得咯嘣咯嘣地响。"牛大哥,吃花生吗?"老牛急着赶路,道:"你自个吃吧!"老鼠很得意,知趣地趴在老牛头顶不停地为它擦汗,还顺手折了片树叶子左击右拍为老牛赶蚊蝇。它两个就这样说说笑笑欢欢喜喜地奔向齐天峰。
再说狐狸从庙街回到家,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小白兔呀小白兔,今天害得我报不上名,还让我丢丑,我一定要好好治治你!狐狸想啊想,突然一拍脑门,有了!
狐狸提了两坛好酒和一些下酒的肉食来到隔壁老虎家门口。狐狸从门缝中瞧见老虎正坐在太师椅上打瞌睡,便推门进去,故意大声叹了口气把老虎吵醒。
老虎怒道:"你这叹气声比黄鼠狼的放屁声还难听!找我干嘛?!
"狐狸赶忙把酒呈上,道:"虎大哥,我知道你报上名做了属相,特意提了些酒菜来祝贺。"
"唔,"老虎一把夺过酒仰起脖咕咕噜噜就灌了一坛子,"呀,好酒咧!"
这时,狐狸却在旁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哭了起来。
老虎吼道:"今天是好日子,你嚎什么?!"
"我伤心呀!本来我也可以像您一样报名做属相的,谁知那可恶的小白兔跑到属相官面前搬弄是非,硬说我杀人放火,属相官听信它的话取消了我的报名资格……"狐狸哭天抹地好伤心。
"真有此事?"
狐狸见火候已到,又抹了一把眼泪,说:"它还……还说您也伤害过无辜,属相官选中您真是瞎了眼!"
"操它奶奶!"老虎大发雷霆,操起手中的酒坛子狠狠摔下地,这酒坛子正好砸中狐狸的脚背,痛得狐狸哭爹喊娘。
老虎冲出家门,骂骂咧咧地向兔子家跑去,狐狸一瘸一拐地紧追在后边。
跑到小白兔家门前,老虎乒乒乓乓地打着门,差点把门都打坏了。这时,小白兔正在收拾行装,听到打门声忙把门打开。
老虎闯了进来,狐狸幸灾乐祸地倚在门边看热闹。老虎凶声恶气道:"你这兔崽子胆子不小,不但让我的狐狸兄弟倒霉,还敢讲我坏话,看我怎么教训你!"说着扬起拳头向小白兔砸去。小白兔一晃身子躲过老虎的拳头,大声道:"你不要听老狐狸胡说,我根本没说你什么坏话。你若是打我,我就到天庭去告你,玉帝知道了会取消你做属相资格的!"
老虎一听觉得有理,它知道狐狸狡猾兔子胆小,便停了手,打了个酒嗝道:"今天就饶了你,但你得给我去看看谁已经出发去齐天峰了,了解情况后就回来告诉我,不然我饶不了你!"说着便打道回府又喝酒去了。狐狸还不死心,又尾随老虎回到虎家。
狐狸磨磨蹭蹭蹲在老虎身旁,一边劝老虎多喝几杯,一边问道:"就这么放了那兔崽子?!"老虎这时喝得有点头昏脑胀,嫌狐狸啰啰嗦嗦,便一脚把狐狸踢开,道:"滚远点,我要睡啦!"狐狸吓得蜷缩在一旁不敢吱声了。
小白兔心想老虎是"山大王",得罪不起;再说自己也得去了解一下各家的情况,于是不敢怠慢,匆匆赶路。
小白兔先来到鸡、狗、猪住的院子。鸡、狗、猪是好朋友,它们合住一个院子。这时,只见鸡正在梳理身上的羽毛,狗一边守着大门一边与躺在院内的猪聊天,两个说到兴头时还发出阵阵的欢笑声。
小白兔见它们仨没有行动的意思,就往不远处的老牛家走去。老牛家只有牛大婶在,小白兔问道:"牛大婶,牛大叔去哪啦?"
"你牛大叔没回家就往齐天峰跑了,唉,可能去争什么'生肖王'了吧。"牛大婶唠叨着。
小白兔听了心里一颤:老牛行动这么快!它想着便一扭身朝老虎家跑去。
老虎正坐在太师椅上做美梦,梦见自己当了"生肖王",坐在宝座上接受四方动物的祝贺。
"不好了!不好了!"小白兔喘着粗气冲进门来。
老虎"呼"的一声被惊醒了:"起火了?这么急!"
"老牛已经往齐天峰跑了,说不定快到天庭啦!"
老虎一听,说了句:"这还了得",便撒开大腿,风驰电掣般地往齐天峰跑去,小白兔自然不甘落后,紧追在后面。
狐狸见小白兔往齐天峰跑,真是又忌又恨,也冲出门,跟在兔子后面。狐狸的身子猛地向前一跃,双手抓住了小白兔的长尾巴:"害我报不上名,你也别想上天庭做属相!"
小白兔见前头的老虎跑得没影了,心里急得像着了火,顾不了尾巴被狐狸死死抓着,只是一个劲往前冲。狐狸紧紧扯住小白兔的长尾巴,咬着牙拼命往后拉,小白兔的尾巴像绷紧的弦被越拉越长。只听得"啪"的一声,小白兔的尾巴被扯下一大截。狐狸双手抓着尾巴向后翻了个大跟斗,摔了个四脚朝天,屁股不左不右正好压在小白兔的那截断尾巴上。
小白兔没了长尾巴的拖累,跑得更像流星一样,眨眼不见影了。可从此以后,兔子落了个短尾巴,至今仍常被人们说"兔子尾巴长不了。"
狐狸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爬起,东倒西歪往前走了几步,感到身子不太平衡,向身后一看,啊,小白兔的长尾巴紧紧地粘在了自己的屁股上!从这以后,狐狸的尾巴就变得又粗又长。
羊和马住在通往齐天峰的路旁边。这时,天色已暗下来了,羊一手提着水桶一手拿个水瓢还在它栽种的草地上浇水。老牛急匆匆地跑来,它跑红了眼,顾不了三七二十一从草地跑过,把嫩绿的鲜草踩死一大片。
"死老牛,瞎了眼啦!还不停住?!"羊气得跺着脚对着牛大骂道。
老牛听见羊的吼叫急忙收住脚,"唰----吱"脚底与地面磨出了两道深深的沟痕。正在牛背上迷糊双眼打瞌睡的老鼠冷不防被掼飞出去,摔在一个凹坑里差点昏了过去,袋子里的花生撒了一地。
老牛刚站稳想向羊赔礼道歉,却听到羊刻薄地骂道:"蠢老牛,干嘛不长眼,踩坏我的草?"不等牛开口,羊紧接着又喝道,"跑这么快去投胎呀?!时候还没到,轮不上你呢!快赔我草来!"
老牛听了羊这顿骂气得犟脾气上来了,心想:羊啊羊,我老牛一天植过的苗多过你一世吃过的草,踩坏点草就这么恶毒骂我,真太气人了。"你……你,"老牛不善言辞,气得差点噎住声,"我偏不赔,你又怎样?"……它俩个就这样对峙着争吵起来。
再说,老鼠摔在土坑里好不容易爬了起来,便忙不迭地捡拾撒在地上的花生装回袋子,听到牛和羊的吵闹才知道出事了,细细一听,不禁皱起了眉头。它掸了掸身上的尘土,提了袋子闪到羊面前:"羊哥,你们就为了这点小事争吵呀?像这样的草牛大哥家里多的是,过会儿让牛大哥去背几筐过来赔你就是了,大家何必伤了和气?!"
"臭老鼠,这儿哪有你说话的份!"羊见冷不丁冒出了老鼠站在一边说话,想想觉得还有道理,还有了下台阶的理由,便道:"那,那快去拿呀!"
老鼠见羊缓了气,便"嗖"地窜上牛头,凑到牛耳边悄声道:"牛大哥,还不快走,别误了争'生肖王'的大事!"老牛这才醒过神来,对羊说道:"那好,我这就去提几筐鲜草过来赔你。"边说边撒开四蹄朝齐天峰方向跑去。
羊望着牛远去的背影还在唠叨不停,边唠叨边整理草地。没过一会儿,又见老虎和小白兔一前一后跑来,像阵风似的与它擦身而过。
咦?怪事,都急匆匆的往齐天峰跑,急什么呀?羊昂起头,恍然大悟:"不好了!它们一定是去天庭争'生肖王'了"。
"不好了,马大哥不好了!"
马正在举石磨做健身:"天塌了?这么急!"
它一手把石磨高高举过头顶:"天塌了有我老马顶着,急什么急!""老牛、老虎、小白兔它们都已经去齐天峰争'生肖王'啦,你看,连狐狸也急着去看热闹呢!"羊指着路上正奔跑着的狐狸说。
马一怔,把石磨一扔,对羊一挥手:"立即出发!"
狐狸已跑得筋疲力尽,张嘴喘着粗气,见前面有一圈围栏。咦,这不正是鸭子家吗?狐狸心里一下子来气了,就是这群该死的鸭子,吃了它妈的几个臭蛋就把我扭到衙门,害得我做不成属相,今天要好好报复一下它!
狐狸走上前围着栅栏转了几圈,发现栅栏下有一破洞,便弯腰往里钻。狐狸头钻进去了,屁股却夹在洞口怎么也拉不进。
正在这个时候,马和羊跑来了,马见狐狸往鸭栏里钻,栏内的鸭子呱呱呱大叫,便停下脚步:"该死的狐狸又想偷吃鸭蛋了!"说着捋了捋胳膊。"
马大哥,我们别管闲事了,到天庭争名次要紧!"羊拉住马说。"
文|一个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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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寒风呼啸,大雨倾盆,白色的建筑在狂风暴雨中摇摇欲坠,像是被死亡层层地笼罩。一股刺鼻的消毒水味在空气中持续地弥漫,充斥着整个病房。床头的吊瓶“嘀嗒、嘀嗒”地作响,满屋充满了惶惶不安的气氛。
俊伟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在重症监护室待了三天三夜,刚转到普通病房。他如死尸般静静地躺在病床上,呆呆地望着沉寂的天花板,眼神空洞。但此时此刻,他的大脑是清醒的。
说实话,一直以来,死亡对他来说,是一件十分可怕的事情,不管是以什么样的方式。在此之前,俊伟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被生活所逼而选择轻生。但就在他心一狠,把整瓶儿的安眠药一口闷,斜靠在床边等死的时候,俊伟觉得这对他来说,或是最好的解脱。
“现在病人还处于半昏迷状态,虽然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但你们家长还是得注意,尤其是照顾好病人的情绪。接下来留院观察这几天,我们每天会定时安排医生过来检查病人的身体状况......”医生一边跟家属交代病人的情况,一边快速地用笔在本子上记录着。
“医生唷,这,我儿子醒过来就可以出院了吧?我看好像也没什么事。”妇人的语气有点迫切。
“我们的建议是病人醒来后,再留院观察一段时间,毕竟在医院比较方便,如果有任何突发状况,我们可以及时救治。当然,选择权在你们家属。”医生平心静气地答道。
“是是是,医生说得对,为了孩子能更好地恢复,还是留院观察几天比较安心。”医生说罢,站在妇人旁边的男子随即开口。
“那行,这边我会尽快安排。还有,刚才提到的问题你们要好好注意,我这里还有其他病人,有什么问题及时联系我们。”医生说着,转身准备离开。
“等等医生,这不行啊,前几天在重症监护室就花了两万多,我们......”妇人拉住医生,话还没说完便被男子打断,“好,后续的治疗就按医生说的办!谢谢你们,麻烦了!”
虽然隔着一扇门,但医生和家属的交谈俊伟还是听得一清二楚。门外那急躁不安的妇人正是他的母亲,而一旁的男子,是他的舅舅。母亲的反应,他似乎不意外,只是布满血丝的眼睛里,还是掠过些许失望。在俊伟住院的这几天,父亲从头到尾都没有出现。可是,他竟一点儿也不忍心责怪父亲。
俊伟痛苦地闭上眼睛。八年了,这八年里发生了太多的事。尤其是少年时期的经历,每每想起,他都不寒而栗。当时他才16岁,正值年少,原本该和其他同龄人一起,坐在教室里探索知识的奥妙。却因家庭变故,他不得不辍学离开校园,早早地踏入社会,承担起与他的年龄并不相符的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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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里人几乎都知道,俊伟的母亲嗜赌、嗜酒如命,更有不少人调侃:这样的女人谁人敢娶?可后来父亲却偏偏恋上她。虽然交往的时候,母亲收敛许多,但祖父母及房亲叔伯仍极力反对父亲娶这样的女人回家。就在父亲犹豫着要不要结婚的时候,母亲紧紧握着他的手,咬着牙保证:“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去赌场。相信我!”她一脸真诚感动了父亲,他决定娶她。父亲为此与家人闹了好久。
婚后的生活一开始还算过得去,父亲是村里的教师,工资虽不高,却备受乡里乡亲们的尊重。而母亲以帮别人做农活为主,多多少少也能补贴一点家用。后来几年,母亲生了两个儿子(大儿子:俊杰;小儿子:俊伟),母凭子贵,加之婚后规规矩矩,确实不再赌博,慢慢地,公婆便从心里认可了她。
随着两个儿子的成长,家庭经济开支日渐增多,周围相似的家庭有很多,大部分父母早早地让八九岁的孩子一起干农活,以帮衬家庭。父亲是教师,深知教育对孩子的重要性,他平时在学校比较忙,只得周末回家,短短两天休息时间也常用来批改学生作业、备课等,根本无暇顾及自己的儿子。母亲没文化,有时说话也很粗鄙,于是父亲决定,送两个儿子去学校。只是这样一来,家里的负担更重了,看着满脸愁容的丈夫,母亲想说点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下去了。
负担了两个儿子的学杂费和生活费后,日子并不像父亲原先预想的那般艰难,他疑惑为什么妻子干农活一下子收入这么多,母亲也未解释什么,只是一如既往地将钱交与父亲。
后来有好几次,邻居偷偷跟父亲说:“我最近瞧见你老婆频繁地出入二狗那儿(村里的赌场),这英子(母亲)是不是又开始了?”父亲很生气,“别搁这瞎说,你准定认错人了,我家英子都好几年没碰那东西你又不是不知道!”父亲心底里还是特别介意别人和以前一样,用嘲笑的眼光看待自己的妻子。“好好好,我也没有恶意,只是好心提醒你一下。”邻居明显有点不悦。
父亲不是没怀疑过,只是一直不肯相信,因工作忙,也没有特地回家核实邻居的话,加上每次回家,妻子的表现都很正常,他也就没多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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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晚饭后,母亲对着埋头于桌前批改作业的丈夫说道:“佬唷,我去李姐那边儿结算一下这个月的工钱。”俊杰跑到母亲跟前,“妈,我作业刚写完,也没什么事做,我跟你去李阿姨家吧。”母亲迟疑了一会儿,父亲刚好转过身来看她,为了不让父亲看出端倪,母亲只好说道:“那好吧,我们一起过去。”说罢便拉着儿子往外走。
夜里十点了,父亲抬头看了看挂在墙上的老式时钟,开始收拾桌面的一大摞作业本,并整整齐齐地叠放好。起身伸了个懒腰,盯着那扇铁门喃喃自语道,“这么晚,怎么还没回来?”父亲抓起外套披在身上,准备去一趟李姐家。
还未走出巷口,便看到俊杰欢快地朝父亲跑过来。“怎么一个人回来,你妈呢?”父亲问。俊杰吞吞吐吐,“我妈......我一个人回来......我妈,噢对,我妈还在李阿姨家喝茶,她说还有点事,让我先回来,免得阿爸担心。弟弟......弟弟睡了吗?”父亲似乎在思索着什么,俊杰扯了几下父亲的衣角,父亲这才回过神来。拉起儿子的手,“那既然这样,我们先回家吧。”走回家的这小段路上,俊杰的心情异常地好,尽管他极力压制,满心欢喜还是溢于言表。这一切父亲都看在眼里。
进了家门,俊杰脱了鞋,随便洗了把脸,吹着口哨,准备睡觉。父亲叫住他,“来,跟阿爸说说,今儿怎么这么开心呢?”儿子愣了愣,“没......没有啊,我......”“这父子俩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吗?快说说快说说,也让阿爸乐呵乐呵。”父亲说罢,从旁边搬来两张短凳,并示意儿子坐下。
俊杰拗不过父亲,眼珠子转了转,又看看父亲的眼睛,重重地点了一下头,随后一脸认真地问:“阿爸,读书真的有用吗?你是不是想让我和弟弟好好学习,以后跟你一样做老师?”父亲摸着儿子的头,慈爱地说道:“你俩以后当不当老师倒不重要,关键是现在要努力读书,将来才能做你们想做的事情。”儿子歪着头,继续问道:“做想做的事情?那是不是读了书就能赚很多钱?”父亲笑了,“也可以这么说,不过钱乃身外之物,知识却是一笔不可多得的财富啊!”“村里的大人都夸阿爸有份好工作,可是阿爸,我们家并不富裕啊。有些人没读过书也能轻轻松松就赚大钱呢,就像今晚......”俊杰说了一半捂住嘴,欲言又止。父亲的脸一下子严肃下来,不过没有追问,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好好学习,别幻想太多。先去睡吧。”俊杰难为情地点点头,一溜烟就跑到里屋去了。
父亲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抽出一根来,拿起打火机“啪嗒”一声,点燃夹在食指与中指之间的烟,猛地吸了一大口,又缓缓地吐出来。他抽了一根又一根,烟头散落一地。平时他不这样的,这包烟还是四天前妻子买的。烟雾缭绕的后面,是一个中年男子死寂般的脸。
“阿爸阿爸,你怎么还不睡啊?”十二岁的小儿子俊伟起来撒尿,看到外屋那盏小小的白织灯还亮着,父亲失了魂儿似的在那里坐着,他连着喊了父亲几声,都没得到回应,便走过来看。
俊伟摇了父亲好几下,他才回过神,“哦,怎么起来了?夜里凉,快进屋去吧,阿爸等会儿就睡了。哦,你妈还没回来,我在等她。”父亲又望了一下时钟,还有一刻钟就十二点了。俊伟“嗯”了一声,就进去了。今天周末,跟同伴出去玩了一天,有点累。
不久,外面的门“咯吱”一声开了,似乎听不到半点儿脚步声,门又被轻轻地上了锁。母亲蹑手蹑脚地走进来,生怕发出太大的声响被人发现。推开门的时候她就看到屋里有一道光,这让她有点心虚。走进来看到灯下那个熟悉的身影,她的心头更是猛地震了一下。
借着灯光,地面上那小堆烟头极为耀眼,母亲感到不妙,仍故作镇定地说了句,“今儿这么晚还不睡?”父亲抬起头,盯着她,一言不发。“呃,拿完工钱,我本来要跟着小杰一起回来的......不过,李姐她......硬是拉我再坐会儿,女人嘛,一唠起家常就没完没了......”母亲边断断续续地解释,边从衣袋里掏出一个布包,放在桌子上,并拆开说道:“哝,这是工钱,你拿着。”
父亲瞟了一眼,桌上放着的至少有几千块钱。他掐掉手中那根没抽完的烟,站起来,面无表情。母亲怯怯地看着他,不敢说话,心里却猜出了什么。父亲终于开口:“今晚除了去李姐家,还去了哪儿?”“没......没有......就去找她结了工钱......又坐了好久。”母亲低着头,不敢与父亲对视。
“工钱?这阵子怎么比以前多了好几倍?你又去二狗那儿了?”父亲直截了当,“你之前是怎么跟我保证的,还有,你说儿子年纪还小,你怎么能带他去那种地方?”母亲觉得没必要掩饰了,“你先别生气,我最近啊,手气不错,其实我拿给你的,多半是赢的。我估摸着再来几把,儿子秋季的学费就有着落了。”“你闭嘴,咱家这光景,你又不是不知道,万一赌大输了,家底都不够你赔!”父亲很生气。
母亲突然就掩面而泣,“是,我知道咱家里没钱,每个月靠你千八百块的工资,我收入又不高,儿子要上学,这日子过得很紧。可就是这样,我才想着多赚些钱减轻你压力啊!赌当然是有输有赢,我心里知道轻重。”
父亲更生气了,“人就得脚踏实地,你这些钱来得快去得也快,学费不够我可以去找亲戚们借,再慢慢还。倒是你,死性不改,这要把儿子也带坏该怎么办?”母亲哭得更大声了,“有哪些亲戚还愿意借钱给你?去年装修房子时欠二姑的钱还没还,你妹是没说什么,可是你妹夫呢,他就不计较吗?还有我弟媳妇儿那边,上个月还在催债。我有什么办法?”
父亲沉默了许久,母亲擦了擦眼泪,试探性地对父亲说,“要不让小杰不读算了,今晚在那里,好多人都说他很有天分呢,一下子就上手,我......”父亲跳起来,青筋暴起:“别打我儿子主意!你以后也别去赌了,不然我跟你没完!”
俊伟目睹了这一切,进屋后,他并没睡。偷偷开了几次门,父亲今晚有点不正常,他想再过去问点什么,犹豫着还是忍住了。直到听到母亲的声音,他又躲在门后,小心翼翼地开了一条门缝,注视着父母亲。
那天晚上,辗转难眠的不只有父母,还有快小升初的小儿子,听到母亲有不让哥哥读书的念头,他很害怕,会不会也不让他读了,他还想跟他的同桌兼好兄弟阿权一起考大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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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以后,父亲多找了份兼职,他一定要供两个孩子读书,一个都不能落下。小儿子俊伟则拼了命地学习,而母亲时不时地就带大哥出去,偶尔还怂恿小儿子一起,但他每次都坚决地拒绝。父亲知道这些,每次一回家就苦口婆心地劝阻母亲,很多次都无果,对大儿子软硬兼施,也没办法。
父亲万万没想到,母亲非但死性不改,还变本加厉,越赌胆越大,输了就背着父亲想方设法找亲朋好友借钱,有借无还。开始别人母亲以为是为了儿子的学费,后来听说拿钱去赌博,就不借了,有些还渐渐地不联系。就连祖父母都不想理会,当初他们二老可是极力反对父亲娶母亲回家的啊,老人担心的就是儿媳妇一身陋习,会影响家庭和谐。
之后那几年,父亲在家族里受尽长辈的训导和兄弟姐妹的嘲讽,在学校又受排挤,之后转行,工作换了一份又一份,但始终处理不好同事之间的关系。因为父亲每到一个地方,母亲知道后都会变着法儿跟他身边的人骗钱,父亲不得已,最后选择回家种田。
父亲是家中主要经济来源,生活本就不宽裕,加之没有了固定收入,日子过得更为拮据。而母亲戒了好几年的赌,在那次原本想筹儿子的学费,心里想着试试手气,恰巧短时间内逢赌必赢,从此便一发不可收拾。
大儿子俊杰不断地逃课,三年内学会了各种赌博,还经常抽烟、喝酒、打架。学校虽然在镇上,但校长是同村人,看在与父亲多年的交情上,不忍心让他退学,多次亲自找他去办公室座谈。希望他能浪子回头,应付即将到来的中考。
小儿子俊伟就读初二,成绩在年级名列前茅。他尽力帮助父亲,节假日会跟着父亲下田干活,家务活也多是他承包,母亲和哥哥没日没夜地在外浪荡,一进家门就是找父亲要钱,父亲不给,母亲便哭闹,有时还会对小儿子拳打脚踢。父亲好几次替小儿子挡打,但从来不忍心对母亲动手,这也是造成母亲变本加厉的原因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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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有一天午后,俊伟和父亲吃着饭,母亲和哥哥已经几天没回家了。吃完还未收拾饭桌,四五个凶神恶煞的人便操着铁棍闯进来。父亲并不认识他们,他紧紧将小儿子护在身后,“你们这是......”
其中一人开口吼道:“我们来讨钱!上个月十八号,你老婆向我们老大借了五万,约定十天前还钱,但连个人影都没,你说这笔债,是不是得你来?”
俊伟从父亲身后探出头,满脸惊讶,声音有点颤抖:“五万?这么多?叔叔,你们会不会搞错了呀?”父亲向来是个温文尔雅人,面对眼前这几个壮汉,只能勉强挤出笑容,哈着头,“几位大哥,借五万这事是不是有什么出入?你看我们家......”
“少来这套!”说罢,其中一个男人用握在手里的铁棍,猛地掀起饭桌,“你老婆是不是叫英子?哦,还有那个叫俊杰的,是你儿子?”“看来这件事情是真的。”父亲心里想。他迟疑了一会儿,又继续好声好气地对他们说道:“要不你们先回去,等我老婆回来,我再跟她商量商量,尽快将钱还给你们!”
“嗯?”一个男人用眼神示意旁边的人,另外几个便领会,随即搜父亲的身,父亲的衣袋里只揣了几十块,他们抽走了。“进里屋看看!”男人又发号施令般地喊了一句。俊伟跑到跟前想阻拦,却被父亲拉住了,父亲对着他摇了摇头,又望向门外,示意让他待会儿找机会跑出去。
那几个男人翻箱倒柜,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疑似藏钱的角落,后来只在父亲那件挂在衣柜里的大衣搜出了几百块钱。俊伟趁乱跑了出去,他想到报警,但警局在镇上,他那会儿还没有手机,附近也找不到一个电话,等警察过来估计要好久,何况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最多治他们个私闯民宅的罪。他觉得最好是先去村委会找那个跟父亲有来往的伯伯,他在村里有点官职,如果他出面,是不是能减少点利息。
当俊伟带着伯伯及村委的其他几个长辈赶来的时候,屋里只剩父亲,他神情恍惚地坐在地上,那几位长辈在一旁不停地问他发生了什么,父亲始终不开口。俊伟看着各位叔伯对父亲轮番安慰、劝告,父亲都没反应,于是他对着几位长辈说:“谢谢各位叔伯的关心,你们先去忙,我来跟我阿爸谈谈。”
送走长辈,俊伟看父亲仍不想说话,便先拿起扫把簸箕,将地面上的碎碗渣子收拾干净,又进里屋整理散落一地的衣物。“儿阿,听阿爸的,你一定要好好活着、好好读书。以后不要留在这个小村里!”父亲突然走进来,对着蹲在地上整理东西的儿子说道。俊伟抬起头看着父亲,父亲将脸别到一边,两行泪在他布满皱纹和污垢的脸上滑落。
即便被人追债到家里,母亲和哥哥还是跟着了魔似的,继续在外面赌。俊伟较之以前更努力了,临近初三,他想稳定成绩,并争取有更大的突破。他已经两周没回家了,学校离家有小段距离,他一直住在学校,也没有欲望回去。两周前他离家时,父亲塞给他两百块,让他只管学习,其他的事情不用理会太多。母亲和哥哥执迷不悟,家里能让他牵挂的,也就只有父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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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父亲给的生活费还有,俊伟还是决定回趟家看看。未进家门,他远远地看见门槛边坐着一个人,走近一看,只见那人耷拉着脑袋,衣衫褴褛、头发不修边幅。他还未开口询问是谁,那人听到脚步声抬起头,呆呆地盯着来者,“阿......阿爸?”俊伟睁大眼眸。“你是谁人?”眼前这个相处了十六年的父亲,竟然认不出自己的儿子。他的眼泪一下子留下来,这到底是怎么了?
俊伟搀扶起父亲,往屋内走去,家里空荡荡的,少了很多家具,父亲突然撒开他的手,在屋里跑起来,边跑边笑。母亲在捡着那蔫了的菜,哥哥坐在地上闷闷地抽烟。母亲看到小儿子,有点欣喜,“崽你回来啦!”“妈,阿爸他......有看过医生吗?”俊伟着急地问。
“哦,你阿爸啊,不知道,之前以为中暑,喝了药不见好。最近都有点神经,老是自言自语,也不知道在念叨啥。时好时坏的,这会儿你回来他又闹腾了。”母亲似乎很平静,“哦,你姑姑有过来看过,搁了两百块钱叻,她还说你爷爷奶奶知道后病了,不过让我们不用操心,那边由他们照顾。我们还找大房的姑娘(村里弄鬼神的老阿婆,也称她“算命先生”)瞧过了,说是失心疯,噗......”母亲居然掩嘴一笑。
“之前欠的那五万还多少了?还有欠姑姑和舅舅两家的钱呢?”俊伟盯着母亲,“哈哈哈,别担心,老大说可以再宽限些日子。”母亲一点儿都不着急,好像很快就能还清债务似的。
“我进屋写作业了。”俊伟无奈地看了看父亲说道。哥哥突然暴跳如雷,扯下弟弟的书包,重重地摔在地上,“我说你这破书能不能别念了?”弟弟一下子愣住,不明所以。哥哥继续吼到:“咱家没钱供你了知不知道?又是学费又是住宿,还时不时要资料费?你能不能替家里想想。”俊伟没有说话,望着一旁“咯咯、咯咯”笑的父亲,父亲突然停下来,“对,没钱咯,没钱咯。”
俊伟不知道是怎么吃完那顿饭的,只是回学校的路上,心情十分沉重。他回想离开家时,邻居拉住他,偷偷告诉他近来的半个月,一直有不同的人上门讨债,多是别村的。甚至有一个满脸胡渣的大汉逼着他的父亲下跪,好多人在围观,但都不敢插手。父亲也是从那件事之后变得不正常。
他一路想了很多,一个一米七五的少年边走边哭,他已经顾及不了路人异样的眼光,只是反复地想着:自己现在变成家里的拖累了吗?
之后的一个月,俊伟的心思都没办法集中在学习上,一放学便往家跑,以前父亲不想他干太多活儿,只需要他好好学习。可如今父亲一犯病,就好像不认识他了。也不再督促他没事多看几本书,不再跟他探讨哪个作家有哪些创作风格。
期末考试前夕,俊伟一直没去学校,他准备辍学。有次班主任碰到他,了解完情况后,老师感到很痛心,后来偷偷地塞了钱给他,凑下学期的学费。并嘱咐他不要说出去。老师让他好好准备期末考试,剩余的学费再一起慢慢想办法。俊伟打从心底里感激这位班主任,动摇了辍学的念头。不料回家那一晚,哥哥不知怎么的,就搜他的书包,把班主任给的几百块拿走了。他绝望到谷底,这书,真的没法儿念了。
就这样,俊伟下定决心要辍学。跟老师和几个要好的同学道别后,便离开了学校。但他不会像哥哥那般,在村里玩赌度日,而是决定去一个新的地方拼搏。当俊伟收拾好行囊,准备前往车站时,父亲紧紧地抱着他,嘴里不断地念叨着:“阿爸没用,阿爸没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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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的三年,俊伟前后跑了五个城市,什么苦力活儿都干过。在大城市还是注重学历,他后悔当初辍学,如今连初中文凭都没有。他当过餐厅服务员、房产中介、搬运工……但工资都不够用,每个月工资一打到卡里,他便取出来往家里寄。
这三年,俊伟回家的次数屈指可数,不是不想回去,他一心想着在外面多赚点钱,好早点还清母亲和哥哥赌博所欠下的债务。家里的债务就像一个无底洞,更是一个无坚不摧的牢笼,将俊伟死死地困住。母亲每次在电话里的保证都是间歇性悔改,一进赌场连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了。而哥哥没有一份正经工作,整天妄想着靠赌博发家致富。
俊伟一度想撒手不管,可一想到父亲,他便一下子心软。自小儿子走后,父亲的病情更严重了,有时在路上看到一个背书包的少年,便跑过去抓着他往家里走,说是早点回家补功课。村里多半的孩子都怕他,为此有不少家长也警告过他,再吓着孩子就要叫警察抓他。他每次都很乐呵,“警察能抓我去找小伟吗?”
俊伟的身边曾出现一个聪明伶俐的姑娘肖灵,她也是辍学出来打工,不同之处在于她是富二代,她厌学、讨厌家里的束缚。经常闹绝食,后来父母拗不过,同意让肖灵自己出来闯闯,前提条件是家里会暂时断了她的经济来源。肖灵果真就只身来到了陌生的城市,她出来后第一个认识的人便是俊伟,半个月相处下来,她便对俊伟有好感,并主动追求他。
刚满二十岁的俊伟,明白肖灵的心意,其实他心里对她也有感觉,只是他也清楚,以他现在的条件,根本配不上这位姑娘。就他家目前的情况,除了好好工作,他暂时不该动别的心思。尽管肖灵对俊伟展开了激烈的追求,他始终伪装得很冷漠,内心却无比痛苦。不久,肖灵便被父母接走了,俊伟没有送别她,但在心里默默地祝福这位勇敢的姑娘:她会有一个好的未来的。可是,他的未来呢?
出来的第四年,是俊伟最艰难的时候。他白天在工厂上班,晚上去餐厅当服务员,一个月只允许自己休息两天。这两个地方都充满油烟的臭味,在工厂里,接触的多是粗野烦躁的人,伴着机器低沉的轰鸣声,睡眼朦胧的人儿总会有默契地发出怒气冲天的谩骂声,打破空气的宁静,俊伟渐渐也成为麻木的一员。而在餐厅,俊伟需控制好自己的情绪,他面对形形色色的客人,全程笑脸相迎。每每看到别人一家围坐在饭桌时,他就特别羡慕,曾经他也有一个幸福的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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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伟,快回来吧,你爸......你爸他......快不行了!”接到姑丈的电话,俊伟来不及收拾太多行李,拿了一个小包便急匆匆地往火车站赶,他整个人都在抖,车站买票时甚至都说不清楚地点。这二十二年来,从没有一个时刻像现在这样让他恐慌过。在火车回程的这十三个小时,他想头一歪睡过去,多希望醒来发现一切都是梦,阿爸还像以往那般在巷口等他;可他又不敢睡,一闭眼阿爸就满身是血地站在他面前。
他禁不住在火车上嚎啕大哭,出门在外的这几年,他默默忍受着脆弱和孤独,不敢与人言说,如今最亲密的人要离开了,他哭了一场又一场,哭泣中失去的力量,超乎想象。
父亲出殡时,看着横搁在面前的漆朱红色棺木,棺盖四角被铁钉牢牢地固定住。俊伟已经哭不出来了,这里面,躺着的,是他时刻最牵挂的人儿啊!
灵堂里突然出现了好多许久没联系的亲朋好友,他们穿着白长衫,头戴白帽,腰束白带,轮番上香。地上的瓦盆,因不间断地烧纸钱而变得通红,照红了送葬人的脸和眼。上香后,各路亲人便退到一边喝茶聊天,若无其事地唠家常。父亲生前不爱热闹,谢幕时依然躲不过世间的聒噪与喧嚣。俊伟环顾了一下四周,似乎看不到任何一个人脸上有哀痛的表情。
棺木抬起之前,亲人们又行五跪三扣之礼。母亲一下子哭晕过去,被婶娘扶到一旁。俊伟第一次看见多年放荡不羁的大哥,乖巧地听着主事人的安排,昨夜守灵,哥哥趴在棺木边,哭得像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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料理完父亲的后事,俊伟早已身心俱疲。夜里父亲又跑进他的梦里,苦笑着跟他说“对不起!”俊伟猛地坐起来,泣不成声。
他心情还未完全平复下来,外屋就传来一阵争吵声,震得他心碎。他起来打开门,不远处为剩下的葬礼钱争得面红耳赤的两个人,是他的母亲和哥哥。母亲喊着她需要这笔钱去翻本儿,哥哥则吼着他急需这笔钱去炒股。
俊伟没有上前劝阻,他轻轻地把门带上、反锁。他彻底崩溃了,他颤抖着拿出小包里的安眠药,这个家,他一个人,大概扛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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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儿,俊伟重重地锤了一下病床,伴随着一声痛苦的吼叫!
母亲赶忙跑进来,“儿啊,你终于醒过来了!”俊伟将脸转向一边,母亲站在一旁,哭着承认自己的错误,就跟父亲出殡时哭丧一般凄惨。俊伟突然转过头来,看着眼前这个可怜、可悲又可笑的女人,冷笑了一声。母亲真的会改过自新吗?
俊伟作势想要拔掉手背上的针头,母亲“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儿啊,你可不能再想不开了!那天晚上要不是你舅及时发现,你就去了啊呜呜呜......”“儿啊,没有你,妈要指望谁啊?”“我保证......对,我保证回家就不赌了!”
不久,舅舅也闻讯赶来。他拉开俊伟的母亲,“姐,你先出去,我来跟外甥说。”说罢,母亲缓缓走出病房,俊伟看着她佝偻的身影,心被蜇了一下。
“阿伟啊,舅知道你现在听不下什么,不过我还是想跟你讲几句,你可要好好活着......”舅舅在床边坐下,拉着俊伟的手,语重心长地说了半个多小时,俊伟几乎没听进去。他脑海里只回旋着舅舅开始说的那一句:“你可要好好活着!”曾几何时,父亲也跟他说过类似的话啊!
窗外是黑沉沉的夜,仿佛无边的浓墨重重地涂抹在天际,没有半点儿微光。病房里依旧寂静得可怕,俊伟喃喃自语:“这次一定要为自己好好活着!”
俊伟盯着窗外好久好久,天空并非纯黑色,而是黑中透着一片无垠的蓝,顺着俊伟的心,不断地伸向远方,远方……
把真实生活讲成故事:真实故事征集计划第一季